众仙听了这话,面上俱带了为难之色,目光不由自主地往后方正被几个人搀着的玄元看过去。
其人挨了雒洵一掌,面色苍白如纸,身上的气息也变得十分微弱。即便他是命盘化灵,此刻将他交给这魔头杀了,想必之后命盘再生灵智也不会找他们的麻烦吧?
看穿部下的想法,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岌岌可危,玄元的脸颊更是白得没有一丝血色:“你们胆敢对我动手,必会记载在命盘上,诸位以为自己就没有下凡历劫的那日?”
听到玄元的威胁,众人面上犹豫之色更甚。但唯有触犯天道之神才会下凡临劫,而毙命在雒洵魔掌下则是神魂俱灭。二者取其一,还是将玄元退出去更为稳妥。
取舍皆在心里有过衡量,可一旦需要当这个出头之鸟,众人便开始推诿。你看我我看你,谁也不想动手。
纠结之际,人群里忽然惊叫着分开一条宽阔的缝隙,原来是先前袭击了战神的灵凰去而复返。冥火像轮炽热的流星,自天际划下,焚尽雒洵极招的余威。
“神族都是这般阴险狡诈,又胆小如鼠之辈?”它巨喙张合间,竟口吐人语。说话时两只霜白的眼眸不住朝战神将要散尽的身躯那里看,显然是意有所指。
雒洵眸中闪过厉色,本想将这只灵凰撕个粉身碎骨,却无意中顺着它的视线落在那张清隽的脸庞上。
灵台间像是刮起一阵大风,吹散了徘徊不去的雾霾。他停下手上的动作,双肩耸动着,过了半晌竟是断断续续地笑出声来。笑声癫狂不已,但自有酸楚在闻者心底蔓延,令人鼻头发酸
“我听师尊说,他从前收养过一只灵凰,取名沐雪。”
徘徊在半空中的灵凰瞳孔有一瞬瑟缩,动作迟钝下来:“道貌岸然的伪君子!战神将我斩首后,又以邪术干涉我涅1槃,将我的记忆洗净。若不是玄元上仙出手相救,我现在仍是战神的傀儡!”
雒洵听罢它的指控,却像听到最荒唐的笑话,掩面吃吃笑了起来。声音初时微不可闻,最后成了近乎疯狂的大笑。
与旁人惶恐退避的举动不同,灵凰用森然视线审视他,等他的笑声结束后,才冷然道:“毁了别人的一生,令你感到愉悦吗?”
没等它说完,雒洵忽然欺身而上,五指成爪狠狠地扣在它前额之上。灵凰甚至来不及反应,便被雒洵破去本相,化作个纤细文弱的青年。
察觉到灵凰身上的灵力在往雒洵那里涌去,有人忍不住啐了一声:“呸,这对师徒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。魔头非但不为战神的过错道歉,竟还要杀人灭口。”
“雒洵是在修改它的记忆。”凌霜铭轻声道。
君秋池对此并不感到意外:“怪不得玄元将你们师徒视作眼中钉,你们到底是如何看出它的记忆被篡改过的?”
“我看过战神与沐雪相处的回忆,因此知道真相并不是它所说的这般。”凌霜铭嘴角微微弯了一下,“倒是这个雒洵,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眼界,与阿洵也算相似。”
君秋池无语凝噎:“呵呵……”
这位师父请你搞清楚先来后到,分明是你家阿洵沾了这位雒洵的光。更何况这种能够改变一个人记忆的术法,需要施术者极高的修为。这幻境里的雒洵本也无法使出,但他的修为在魔化之后又暴涨了数截,这才有了与玄元争锋的能力。
至于凌霜铭家那个小魔头,怕是还要再修炼几辈子吧。
两人各怀心思之际,雒洵已将灵凰放开,也不管其踉跄的身影,而是轻柔而细致地为战神洗去白皙脸颊上的血污。
他的师尊最爱干净,即便怀抱中师尊的身躯已轻得如片雪花似的,下一刻就要融散在天地间,但想必师尊也不愿自己的仪容有半点脏污。